文物修复师刘胄:以敬畏之心传承老手艺,守护历史(转自华声在线)
日期:2019-06-06  作者: 来源:  浏览量:323

【编者按】“我们是五月的花海,用青春拥抱时代。”5月是劳动者的节日,也是青春的季节。劳动创造价值,青春编织未来。华声在线即日起推出“匠•青春”系列报道,关注一批年轻的劳动者,描摹匠人匠心,记录青春誓言。

华声在线5月8日讯(记者 李昆励 卢小伟)一个碎成47块的青铜鼎,他花费半年时间拼接完整;一件摔成70多个碎片、最小只有两三毫米的瓷器,在他手里成功复原,几乎看不到修复痕迹……

他叫刘胄,一个累积了近20年文物修复经验的85后青年,湖南艺术职业学院文物修复与保护专业的年轻教师,用祖传之艺、创新之技和敬畏之心,在岁月的破损之处粘合、打磨、修补,守护历史,留存记忆。

在家学里耳濡目染

湖南艺术职业学院(前身为湖南艺术学校)有60多年办学历史,新校区位于长沙县特立东路,往东不远就是长沙绕城高速。远离闹市区,近500亩面积的校园显得阔大而宁静。

因为刘胄,这里成了很多文物爱好者的“打卡”之地。

慕名而来的人绝对会不虚此行——走进刘胄的工作室,石像、字画、陶器、雕版应接不暇,还有修补好的观音像、正在修复中的青铜剑……十足一个文玩器物的世界。

古老的物件,年轻的脸庞,这样的对比与对话20年前就在进行。

1987年刘胄出生于湖南安化,那里是梅山文化发祥滋养的地方。梅山文化深受道教影响,梅山教下属丹青院即专门负责维修神像、法器、字画。刘胄说,他的祖上即属于丹青院的一支。

到刘胄的祖父辈,家族开始经营安化黑茶,“生意做得非常大”。经商之余,刘胄的爷爷奶奶喜欢收藏古玩。千里迢迢运回来的器物难免磕碰破损,于是家传的手艺就运用到了修复这些器物上。

及至父辈,虽然生意不复从前,但手艺及爱好的延续没有中断。刘胄回忆,家里大到祖上留下来的古玩,小到日常起居用的脸盆、杯子,都会在父亲手里重现光彩。从家里翻出一枚铜线或一件工具,小刘胄业会好奇地拿给父母。

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里耳濡目染,刘胄与文物可谓天然亲近。


刘胄在工作室修复文物。

从爱好转为职业


虽然家学源远、手艺世传,但不管是祖辈还是父辈,都只当其为一种爱好。

到刘胄这里,起初也是如此。他大学学的是多媒体,毕业最初从事的是新闻行业。在此期间,一直没有放弃修复这一爱好。

“我大学时候比较要强,想自己挣生活费,既然别的不会,就把家里传的手艺拿出来。”读书期间,刘胄经常在古玩市场到处摆摊、溜达。2009年毕业后在一家报社工作时,也利用业余时间,到博物馆兼职做修复。

渐渐的,他的手艺在圈子里传播开来,找他修文物的人和机构也越来越多,“后来就越来越顺,干脆专门做文物修复,算是把家里的手艺给接下来了。”

在这么多修复的文物里,哪一件最难?“其实有好几件,瓷器也好,青铜器也好,大多数都碎得非常厉害。”略作回想后,刘胄告诉记者。

其中一件青铜鼎,送来时已经碎成了47块。光把这些碎片拼好,就花了刘胄半年时间;把碎片中间的缝隙填上,又耗费了几个月。最后还要在表面重新做上花纹,做上铜锈,“达到肉眼完全看不出来。”

青铜器修复前后对比。

这是对技艺和耐性的双重考验。拼接碎片时,刘胄平均每天工作20个小时,“胶水调好粘上去了,如果5个小时后凝固,你就必须在5个小时后打磨,一旦睡了个懒觉,10小时或20小时后,这个胶水硬度太强,就没办法加工了。”他解释道。

还有一个瓷器,在运输过程中不慎摔碎,满满一包裹70多个碎片,最小的只有两三毫米。修复这件瓷器,刘胄也用了将近一年。

耗神费时地埋头于一堆碎片中,不枯燥吗?刘胄却觉得“很有意思”。而在他看来,不是修好了东西有多大成就感,更多的是一个自我对话的过程,“尝试技艺的最高点。”

“每次修复,只要开始了,就没有停下来的。”他笑着说,语气里却是认真。

把接力棒传给徒弟

“修”而优则教。2013年刘胄离开报社,走上湖南艺术职业学院的讲台。

近年来,国家文物事业发展迅速,包括湖南在内,文物发掘与保护工作给人才培养提出了新要求。从2012年起,湖南艺术职业学院文物保护与修复专业开始招生,正是为满足要求,培养以掌握文物修复技术为主,考古勘探发掘技术、器物绘图技能为辅的技术技能型专门人才。

走进教室的刘胄,角色转变,也承担了更多任务。

他也乐于把家传教给更多人。“对我来讲,除了老手艺外,文物修复更多的是一门学科。”把老方法保留下来,引进现代科技和新材料,形成教学模式,培养后进人才。

刘胄在指导学生修复字画。

目前,刘胄已把家里传下来的手艺进行了系统整理,逐渐形成体系,被称作“南派”文物修复师。

在此过程中,他走访全国有文物修复专业的学校,“能找到的修复老师全都拜访过”,吸收他人长处,补己之短。每次市面上出现新的胶水,也拿回来做物理测试、化学分析,让现代科技与老手艺更好地结合,“用新的材料,性能可能会更好,文物寿命可能会更长。”

虽然文物修复费时耗力,但有一个现实必须面对:修好的文物将再次破损,需再次修补,循环往复。

“所以文物修复有点像接力赛,我们把修好的文物和修复方式交给下一代,再由他们传承下去。”在刘胄眼里,文物修复师的使命是尽可能地延长文物的寿命,而不是给它们下判决书。

2013年至今,已有100多名学生带着刘胄教授的理念和方法,走进社会,服务文物保护事业。

“‘工匠’的‘匠’里面是个‘斤’字,几斤几两自己要有一个掂量。”近20年的文物修复让刘胄懂得,传承老手艺,传承的是一颗敬畏之心,对文化的敬畏,对时间的敬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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